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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殘章/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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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葉草魔女」,漢娜·克洛弗·布賴謝斯達女士(Hannah Clover Britechester),是傳説中「使自然倒轉的魔女」,布賴謝斯達夫人(Mrs. Britechester)一家的後裔。

布賴謝斯達家的規矩是,只許女婿入贅。她們生來孤傲,行蹤神祕,心狠手辣……

等等,這些傳言,在這位正吃着抹茶蛋糕的四葉草魔女的耳中,除了入贅是事實,其他的都是些過分的偏見。

年僅12歲的漢娜,擁有布賴謝斯達家一如既往的天才品質,精通草元素。她的母親,基斯地勒·費茲傑羅·布賴謝斯達(Christelle Fitzgerald Britechester,「隨風旅行的魔女」)在她4歲的時候和她的父親艾拔圖·林斯温德·特雷斯登(Alberto Rincewind Dresden,一般稱凜風先生)一起遠走他鄉,於是這位被迫接手魔女會的小傢伙就只好待在魔女會的祕密據點裏面。自然,魔女會的人也不是什麼善茬比如會製作非常好吃的甜點的謝茜·沙連拿斯(Jessie Salinas),會讀睡前故事的安娜貝爾·盧比奧(Annabel Rubio),等等。

嗯?這算什麼「不是善茬」?那你可不知道,這兩位可是名揚四方的魔女呢!當然,相比起那些名字中都帶有些魔力的神祕家族,這兩位只是頗有學識的「普通女性」。魔女會的大家(除了那些常年不來據點的連她一面都沒見過的可憐傢伙)都非常喜歡這個孩子,而她也很爭氣,5歲掌握了草元素,6歲發表了學術界歷經百年都沒有解決的問題的論文,7歲的時候……嗯,差點沒把野豬嚇死。

她7歲的時候終於可以外出看看了。不過,她走過的地方似乎一不小心就都成了原始森林,所以她還是回到了據點裏面。

後來的5年,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學習如何收斂。

然後今天,聽説姐姐們請來了一位哥哥,她有些好奇。嘛,魔女會啦,字面意義上的沒有男人。

「哎呀小漢娜,」謝茜擦了擦她臉頰上的奶油,「呵呵……真是可愛呢。」

「好了啦,不是説好今天會來一位哥哥嗎?」

「欸」謝茜有些驚訝,「居然完全不關心我了……哼,臭男人……」

「沒有那個意思啦,真是的……好啦謝茜姐姐,別生氣啦。」

咚、咚。

謝茜整理好情緒,去迎門。

喀噠。

「哎呀,稀客呀。」

「怎麼了?」阿嘉莎嗔怪道,「我就做個圖書管理員罷了,沒必要這麼説我吧。」

「沒有沒有……咳咳,那位可帶來了?」

「怎麼説呢……唉,」阿嘉莎嘆了一口氣,「那邊可是又多了幾個人呢。真奇怪,大家居然毫無意見。」

「畢竟也算是千年不遇的人呢。」

「好了好了,進來吧。」

阿嘉莎示意三個人過來。

「三個人?」

遠星有些拘謹,但是依然忍住氣,做了自我介紹。

「被邀請來的是我啦……但是我還是想,我得帶兩個人過來。這位是阿拉納。」

「你……你好,我是阿拉納·希瑟·克洛伊·拉撒路(Alaina Heather Chloe Lazarus),算是古人的後裔吧。」

「哦,古人的後裔……我想起來了,不過你們好像沒什麼起色呢,魔女會的一些人可是失落了好一陣子呢。」

「唔……對不起……」

「啊哈哈,你沒有什麼要向我道歉的。另一個人呢?」

「這位是康追斯。」

「嗯……?他在哪兒?」

「就在那兒啊?」遠星指了一下遠處。

「啊……?噫

謝茜差點沒嚇到。

「死……死人??」

「什、什麼???」康追斯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哦,哦……抱歉,你身上沒有明顯的元素流動的痕跡,我沒認出來。」

「……」康追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説。

「好啦,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甜蜜疾箭』,謝茜·沙連拿斯(Jessie Salinas)。」

「魔女會的人都有一個稱號的嗎?」

「可以這麼説吧,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會用這個稱號。嗯,沒有危險的樣子……哦不,這位叫什麼,康卓矮子……?坎捉艾斯?」

「康追斯。」康追斯有些無語。

「我建議你稍微離開一點距離。會長大人的魔力很強烈,您這樣手無寸鐵我是説元素力的人,靠近她的話……要是變成植物人就麻煩了。」

「有那麼嚴重嗎?」

「您可能有所不知,會長大人足不出户,就是因為……她走過的地方,都變成了原始森林。」

「果然名不虛傳。」遠星説。

「那麼……三位,請隨我來。」

三位走到一張桌前。

桌子後的椅子上,坐着一個很可愛的小孩子。

「這位是?」遠星問道。

「我叫漢娜!」小孩子很興奮地説,「你叫什麼呀?」

「我叫,湖遠星。叫我遠星哥哥也可以哦。」

「好了好了,」謝茜不太高興,「看把你們給熟絡的……會長大人,這位就是我説的那位哥哥哦。」

「謝茜姐姐怎麼臉上不太高……」

「瞎説。嘿嘿,姐姐可是很開心哦?」

「唔……」

「好了,這位是阿拉納姐姐。」遠星把話頭接過來。

「遠星哥哥、阿拉納姐姐!嘿嘿,叫我漢娜就好!」

阿拉納有些不好意思。

「説到這裏……是不是直接進入正題呢?」

「正題?」謝茜發問。

「既然是魔女會發來邀請……我當然,得好好利用這次機會了。」

「我們可是只打算讓你看看會長大人呢。」

「真的是這樣嗎?總之……」遠星思考了一下,「我對草元素還不是很了解。唔,這裏是魔女會的話,我把行動目的吿訴你們也沒關係吧?」

不是沒關係的問題,而是不吿訴的話不一定出得了門的問題。遠星背地裏想。

「好吧……請講。」

「上古時代,魔能渾然如一,如今各奔東西,我要做的,就是把每個分裂開來的部分找回,再融合到一起。而這麼做的理由,是因為有一個機關,現在就需要原始的魔能來維持。如果能收集好的話……災變時算我在內,共14人,都能復活了吧。」

「你復活他們是為了什麼?」

「很簡單,因為不復活就會死。至少,雖然我沒能保護掩體裏的所有人,我想,既然我有幸能活在這個世界,我也不能讓他們真的和我當時的最壞打算一樣,一個接着一個……」

「……嗯……好吧,姑且信你一回。小漢娜,來教這位哥哥吧。」

「我教哥哥?嘿嘿,那我就不客氣啦!」

房間的地板上迅速長出了一叢玫瑰。每一株都狀態飽滿,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

「……玫瑰……荊棘……藤蔓?」

遠星想起來先前的一個術式……

Sanovinea藤蔓療愈

這個術式伴隨着法陣,法陣的周圍是一圈文字,   ,而中間則是一個藤蔓扎的圖騰,處在法陣中的使用者可以得到治療。

「哇這是什麼啊?唔……看來是領地狀的,然後中間的……噢噢,還可以這樣!」

謝茜也有些驚訝。看來傳説中看一眼就會,並不是虛言。

「順帶一提,會長大人的稱號……」

「我叫『四葉草魔女』哦!」

「四葉草……象徵幸運吧?」

「會長大人當然是幸運的。她所掌握的是草元素習得者夢寐以求的能力,甚至初代會長都潛心鑽研了很長時間的自然速生。」

「自然速生?」

「與普通的速生速死不同,草元素調控植物生長的能力一般表現的比較激進。換句話説,得到的都是一些異常巨大的植株,沒有後續的價值。會長大人則不同,我説過,她所經過的地方,成了『原始森林』。沒錯,是將自然生長的過程加速,這是非常難得的能力。」

「這樣啊……漢娜,嘗試一下這個。」

遠星張開一個玉石護盾。

「這是……哦,是岩造物!可是遠星哥哥,我到底要做什麼呢?」

「自然生長,理論上需要適宜的土壤條件。可是漢娜剛才的能力,並不需要土壤,是個地板就可以。所以,你能嘗試在這塊護盾上生長一些東西出來嗎?」

「我試一試哦。」

……

護盾上出現了一些黃色的斑紋。看樣子是某種地衣。

然後是苔蘚,一些雜草,一些枝條……一株小松樹。

「唔……岩元素和草元素會在這樣的條件下相互適應……嗎。」

「好難長呢。」

「唔?」

「一般來説,我用這麼大的力氣,早就長出來一大片一大片的森林了呢。」

「唔……也就是説,親和程度不夠。嗯,我記得……」

遠星從某個地方拿出自己的筆記。

「草元素除了對植物的調控以外,似乎也與毒性有關……」

「毒性?唔,漢娜一般不這麼做哦。」

「有沒有比較安全的方式演示一下呢?」

「安全……」漢娜有些苦惱。

「會長大人,我記得不是儲備了一些特製的容器嗎?」阿嘉莎提醒道。

「對哦!謝茜姐姐,我們去拿過來吧。」

……

「會長大人,小心地將毒釋放在這個瓶子裏面吧。」

「嗯,我會小心的!」

只見瓶中變得有些污濁,長出了一些蘑菇,只是顏色就能讓人感到不適。

「唔……這樣嗎。」

「遠星哥哥已經會了嗎?」

「……只要能感受到,就沒問題。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和我以前所學的有交集,沒有什麼非常陌生的內容。」

「這就是古人的神祕之處嗎……」謝茜靜下心來。

「雖然我來主要是為了探知草元素……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問一問。」

「沒問題。請問吧。」

「康追斯?」

康追斯在遠處看着他們。

「……對哦。」遠星走到康追斯身邊,「那個……握住我的手。」

「嗯?握、握手……」

「漢娜的草元素能力確實很強,身上沒有元素流駛的話很容易被染上。我們來試一試,往漢娜的方向走。如果有異常請和我説。」

遠星帶着康追斯慢慢地往前走。

一路走下來,卻沒有任何異常。

「……好,不要鬆開。」遠星站定。現在六個人站在了一起。

「漢娜,這位是康追斯哥哥。」

簡單的打了招呼。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遠星思考了一下,「康追斯身上究竟有沒有元素力流動的問題。」

「嗯?」謝茜稍微思索了一下,「我們邀請你來,可不能只有你在問問題啊。」

「這與你們想問的問題有關,如果我猜得沒錯。和,龍,有關。」

「好吧……説來聽聽。」

「我説?還是康追斯來?」

「你説吧。」康追斯無奈地説。

「好……是這樣的。首先,龍不是我殺的,是這位康追斯殺的。然後,在那之後,康追斯説,只要我在旁邊,他的身體裏就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經過一些推算,我覺得是他在我周圍時,體內會有未分類的元素能流動。又經過回憶與查證,這個現象是打完龍之後出現的。也就是説……」

「你是想説,這位康追斯,其實有對某種元素極高的親和力?」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正常人的一般預期,他是不大可能在那種高能量的環境下保持冷靜,在龍頭上一劍解決那頭龍的。再結合是龍死後,你們應該已經得知,龍進入我的身體後才出現的……那麼可以説,康追斯對龍的某種元素具有極高的親和力。」

「猜測很合理。如何證明這是九元素之外的元素?」

「因此,我希望能在這裏探究一些,康追斯身體內能量的一些性質。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有沒有已有的文獻資料記錄,幫助我限定範圍。」

「原來如此。魔女會確實會有一些,外面查閱不到的資料呢。」謝茜冷冷地説道。

「唔……噢!漢娜想起來了!我記得是……這一本裏面。」

漢娜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和寓言書長得差不多的東西。

「唔……龍雖然不會説話……那個叫什麼……類似,『腹語』!嗯嗯,但是龍是把話直接傳到腦袋裏的。」

「原來如此……不過,阿嘉莎會讀心吧?」

「小傢伙,你已經知道我會了,怎麼還問呢?」

「呃?一般來説,讀心和……寫心,不是放在一起的嗎。」

「單純的讀心要好做一些哦。畢竟,察言觀色,也算是讀心嘛。」

「我的意思是,你的讀心屬於哪種元素。」

「嗯……一般來説,這種招式都伴隨着風元素。不過啦,風元素做這種事情,消耗還是有些大。我用雷元素也不是不行,消耗問題罷了。」

「唔……再結合龍的靈魂直接進入我的身體……那麼可能和心靈啊意識啊有關。唔,還有一點。龍能夠爆發出長時間穩定的能量流,一般來説人類也可以嗎?」

「比較難,但是龍體內的元素量本來就很高吧。」

「不太一樣。從我自身的感受來説,人類在先前啊,使用高能魔法的時候,做不到穩定的輸出,最多是爆發。現在的能量密度當然低很多,但是就龍的能量波來説,我覺得可能是龍自身的某種元素能能夠穩定能量的流動。」

「但如果假説成立,也需要龍元素……就龍元素好了,龍元素的使用者本身掌握另一種元素。」

「這樣嗎……那如果驗證另一個的話……換句話説,只要康追斯也能像那頭龍一樣,能夠進入其他人的意識就可以了,對吧。」

「嗯?遠星,你之前説過,心智空間是只有其主人……」

「不太一樣,畢竟龍是直接把心智空間塞到我體內的,所以要驗證的行為和龍一樣,就不需要説讓他進入我的心智空間,而是讓他的心智空間進入我。」

「嗯……」阿拉納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啊這。」康追斯並沒有聽懂。

「心智空間……是什麼?」謝茜和阿嘉莎都不知道。

遠星簡單的把相關概念重新描述了一遍。

「概念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效果。心智空間是將人的思維實體化的一種表現形式,是對意識的具現化的一種結果,因此,如果一個人並不習慣於將意識具現化為空間,那麼他自然感受不到所謂的空間。康追斯,你能讓自己體內的……那種感覺,指向我嗎?」遠星説。

「指向?……指向……」

「讓它,動起來,活躍起來。」

「……」康追斯的身體中出現了一些能量波動。突然,從他的體內出現了一些光線,指向遠星的身體。

「要來了。扶住我……」遠星的身子有些軟下去,但還是儘量撐着。

……

「……嗯……」遠星睜開眼睛。

又是雙重視覺疊在一起。

除了他當前所處的房間(此時已經不再是漢娜所在的房間),他同時處在一個……鐘錶匠的店裏。

店鋪裏面坐着的正是康追斯。

遠星想喊,但是喊不出聲音。他把視覺再調整回現實,讓阿拉納握住另一隻手。

「哦哦……這是?」阿拉納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過於普通。

「嗯?」阿嘉莎和謝茜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們知道的是,康追斯體內確實有不一般的能量。

「就和上次一樣……遠星握住我的手,就可以把他的視覺共享給我。」

「那你看到了什麼?」

「鐘錶店……似乎就是城內的那家,我記得那家人是叫,皮卡德。」

「這和康追斯有什麼關係呢?」

一旁緊張而沒有説話的康追斯終於開了口:「我就是康追斯·皮卡德,鐘錶店老闆的孩子。雖然還沒有決定要繼承還是不繼承祖輩的家業啦。」

「……」遠星的手又招了招。

「怎麼了?」

「……」

阿拉納再次握住他的手。

看起來,遠星的意思是……他説不出話?

「遠星好像不能在康追斯的心智空間裏説話。」

「也就是説,讀心和心靈感應確實有方向……既然是康追斯主動注入的遠星,那麼遠星也就不能讀康追斯的心。」

「……遠星剛才應該感受到了龍元素的能量,不妨讓遠星反過來做一做。」阿拉納提議道。

「不好,目的是這位康……算了,就是他來主動使用能量,驗證能量的效果。」謝茜表示了反對。

「那怎麼辦?」

「……艾斯,你看到了什麼?」謝茜把話頭交給康追斯。

「我看到了什麼?」他沒聽懂。

「既然遠星和阿拉納都看見了鐘錶店,你應該也看見了才對。」

「……沒有。我只是聽到你們提起我家我才接了話,我可不知道你們到底看見了什麼。」

此刻,遠星的視野內,店鋪內坐着的康追斯也不動,不笑,仿佛沒有靈魂的軀殼。

「如果和遠星説的一樣,那麼換句話説,雖然不是看見,但是現在的艾斯,至少應該是用……聽覺,嗅覺,觸覺,等什麼感覺,感受到遠星的靈魂存在。」

「説到聽覺……總感覺周圍多了一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多了一個……對着那個方向説點什麼吧。」謝茜引導道。

「……説什麼好呢?」

「……你好。」

「嗯……你好?」

遠星的瞳孔動了一下。

「有反應。看來那個多出來的喘息聲就是遠星的意識的……具現化?」

「那接下來就説這句話吧……」阿嘉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太明顯的微笑,身體湊近康追斯,「……你現在是我的東西了……」

「……呃……真的要這麼説嗎……」

「哎呀,就説説而已嘛,對吧?」

面對阿嘉莎突如其來的「挑逗」,康追斯並不能一下子決定該怎麼辦。

「唔……還是算了。」康追斯醞釀情緒,但很顯然失敗了。

「那怎麼行?不可能就在這裏停下吧?」

「那……好……好吧。」

康追斯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對着那股喘息聲説:

「面對我。」

遠星的身軀不知何時突然有了力氣,把腰板挺直了,面向康追斯。

「嗚啊,真的可以……」

那我説一些比較古怪的動作,比如在走鋼絲時,一邊後空翻一邊雙手分別轉5×5魔方,同時倒背騎士團守則什麼的……

遠星的頭歪了一下,似乎是在表達「你剛才説了什麼?」。

「唔……我剛才在意識裏面沒有説出來的東西,似乎也被他聽到了呢。」康追斯把想法收回來。

「那不是挺好的?」

「是這樣嗎……?」

「我的意思是,」阿嘉莎嚴肅起來,「你可以嘗試控制他的四肢,就類似於……這樣,你看起來應該用的是劍,控制遠星揮劍怎麼樣?」

「我試一試……」

謝茜從外面的倉庫裡面拿出一把桃木劍,康追斯將他放在遠星手中。

康追斯閉上眼。

遠星的身體轉向康追斯的面向。

謝茜在遠星的行走路徑上再放置了一個木樁。

「好了,艾斯……讓遠星打倒這塊木樁吧。」

康追斯吸了一口氣。

只見遠星動作有些歪扭的沖向木樁,但是非常有力地一揮

「……呼。」康追斯睜開眼。

「怎麼樣?」

「能看見遠星的視角……但感覺好僵硬啊,明明我的動作比這樣要好很多的。」

「……不一定是能力問題吧,」阿嘉莎思考了一下,「遠星的身體素質沒有你好,這也算是正常?」

「這樣嗎?唔,那我怎麼讓遠星使出元素力呢?」

「使出元素力?你提出了一個很好的想法。」阿嘉莎讚許了一下。

「唔……不知道。」康追斯先讓遠星回到原位,「就……嗯

噗。

「啊……這……」康追斯顯然控制遠星,讓他放了一個屁。

「……要不這樣,你用聲音控制他的時候,能感受到他的,嗯,用力變化嗎?」

「……好像可以吧。哦,我知道了。遠星,」康追斯説,「展示你忠誠的時候到了!前面有敵人,嗯……用火球解決它!」

至少這樣一通下來,好像似乎不那麼羞恥了。

遠星的身體聽懂了他的意思,康追斯隨即也閉上眼。

「……哈!」遠星的身體異常用力地從身前生成一個火球,讓火球快速飛向那個木樁。

木樁並沒有燃燒起來。看起來是做過特殊處理的木樁。

康追斯睜開眼。

「這次怎麼樣?」

「好奇怪哦。他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用了力,就……感覺不像是……」

「你也試試吧。」

「哦,對哦。」康追斯總之也擺出一個姿勢。

只見,他的身前也慢慢出現了火星,然後是煙霧,然後是火焰。

「然後……欸!」

火焰被推了出去。雖然力量似乎有些弱吧。

「嗯!很好,」阿嘉莎繼續讚許道,「可以評的上,學前組的第二等吧。」

「……不要用那種語氣説出很弱的話啊。」

「你不覺得你賺到了嗎?」阿嘉莎甚至似乎有些替他着急,「他可是會運用九個元素!你可以這樣的方式把全部都學會哦!」

「……你這麼説的話,也是遠星願意教,對吧?如果我現在把龍元素導向你的身體,你肯定會把我……嗯……彈出來?」

「彈出來?……有趣的比喻。好吧,不無道理呢。」

「……」遠星的意識逐漸恢復。眼神有了生機。

「……頭痛……咳咳,還有別的嗎?」

「你怎麼又出來了,小傢伙?」

「長時間沒有動作的話,我的意識自然就會把身體的主控權佔用回來。如果沒有別的,我就把康追斯的心智空間彈出去了。」

「嗯……也好,接下來換一邊吧。」

「……啊、啊嗯……」康追斯忽然呻吟了幾聲,似乎有些痛苦。

「啊?太用力了嗎……」遠星上前去,可是還沒靠近,就被康追斯擋了下來。

「不要用這種説法。」康追斯似乎下定了決心,臉色好像沒有動搖。

「好好好……不過你的內心想法,真的是這樣嗎?」遠星的臉上只是帶着一些「毫無惡意」的微笑。

康追斯咽了一下口水。

「他是不是有點……奇怪?」阿拉納説。

「唔……該不會是,現在是那條龍霸佔了他的身體」康追斯再一次搬出他的推測。

「那不是。」遠星的神態一下子正常起來了。

「不是嗎……等一下,你認真的???」

「開個玩笑……不過,也不算是……完全的……」

遠星的氣場突然愈發強烈,感覺可以把康追斯壓扁。

「……玩、笑、話。」

遠星醞釀,從身體中滲出一些光球。

「嗯?這是……」謝茜有些驚訝。

「能量很充足……但是對付這玩意……呵呵……只用一點點也沒問題吧……」

「唔……怎麼真的感覺怪怪的。」阿拉納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説不定和那條龍也有關係,畢竟龍元素是這頭龍帶來的,也許我們驚醒了它。」謝茜做出了一個假説。

「那不是很危險?!」

「暫時還沒關係,小傢伙應該還撐得住。康追斯……唔,只要那頭龍不要讓遠星對康追斯使用其他的元素力就好。嗯,就算用了,阿拉納你也可以快速展開護盾的,不是嗎?」

「呃……遠星的那種做法我可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算了,就和那個時候一樣大概就行。」

光球快速地進入康追斯的身體內。康追斯也和先前的遠星一樣,變得木訥。

「這下,誰才是誰的主人呢?呵呵……」

遠星慢慢地走近康追斯,捏着他的下巴。

「近距離一看……欸……真是可愛的小臉蛋。如果我早點看開的話,也許早就和不知道哪個人私奔了吧,誰還管什麼琉璃呢……」

遠星的食指從他的耳朵根一直慢慢地撫摸,慢慢地到達下巴,脖子,然後是鎖骨,然後是……

「看看這緊實的胸肌……哎呀……忍不住想擠一下呢……」

康追斯的身體開始反抗,但反抗是徒勞的。即使遠星並沒有使出全力控制,他也很難動彈。

「想反抗嗎?哈哈~你可是掌握了一個特別有效的解決辦法呢……要是有那個能力,儘管來試試吧?」

十分可憐的康追斯,此刻壯實的身軀終於爆發了反抗的力量。

「……我可沒那麼好欺負……」康追斯用力,嘗試奪回主控權。按照先前的感覺,他將能量再次注入到遠星的體內。

「……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遠星狂笑不止,最後和康追斯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的一隻手還是伸出去的狀態。阿拉納見狀,嘗試着握住他的手。

「……這、這是!」

阿拉納迫不及待的宣佈了自己的發現。

「……他們現在都在龍的巢穴裡?」

「就是這樣。」

「……你覺得呢?」

「我覺得懸。」謝茜和阿嘉莎一問一答。

「什麼意思?」

「……我感覺,就算是要和龍打起來,只是加上一個康追斯,真的會有什麼優勢嗎?」阿嘉莎還是有疑問,「按照遠星的説法,意識越是強烈,越是高級,在心智空間裏的實際強度也就會越高。」

「嗯?他説過嗎?」

「具現化啊,既然是把意識具現化,那麼程度自然也是對等的。塔德拉可是原始四靈,他們的生命形式比人類要高上不少。」

「我的意思是……他們不是要殺死這頭龍,對嗎?」

「唔?」

「遠星的表現,我想,是在利用這條龍。與其將它去驅趕,不如將它……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大膽的想法呢。好吧,小傢伙也許真的會這麼做。」

「他們……唔……」阿拉納一邊聽她們的談話,一邊藉助共享視野查看那巢穴,「這是什麼啊?」

「唔?我們也來看看吧。」

三個人嘗試握住同一個手。

「……這是……繩子?」阿嘉莎看着遠星手中延伸出的細絲,「他們要用這種繩子拴住這條龍?……狗倒是一般會這麼做。」

「不對,」阿拉納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條龍,怎麼這麼大?」

「嗯?」

「這條龍在巢穴中,比我當時看到的大小大得多啊。」

「這就是具現化的問題。強韌的精神和強韌的能力,具現化出來當然只會變得更強。」阿嘉莎很平靜的解釋道,「不過這樣的話,只靠這麼細的……」

如果能想辦法暴露龍的弱點就好了。

「嗯?」阿嘉莎聽到了遠星的聲音。感覺就像是直接透過自己的骨頭傳過來的一樣。

「龍的弱點?」謝茜和阿嘉莎也開始思考。

「據報吿來説,康追斯是在龍發射能量波的時候站在龍頭上,直接刺向龍頭,結果的這條龍。但龍的體型變大的話,康追斯不一定能穩定站在上面,更不一定有足夠的時間到達龍頭。其他的部位……鱗片也變厚了吧,那不然……眼睛?」

「我倒是想到一個地方。」阿嘉莎説。

「嗯?」阿拉納沒有聽懂。

「哎呀,」阿嘉莎嘆了口氣,「命、『根』、子,對吧。」

「……居然還能這樣嗎。不過,就算這樣,根據龍的結構,它們的生殖結構也不是暴露在外的吧?」

「那,讓他暴露在外就好了呀?」阿嘉莎故作天真的説。

「……真是直接的腦迴路……不對,再怎麼説也沒有誰會想到這一步啊?」阿拉納吐槽道。

「如果心智空間是意識到具現化,那麼找個辦法具現化出能讓這頭龍……嗯,就是那樣的東西,不就好了嗎?唔,迷情劑這種東西也不能説是通用的,不過……呵呵,恰好我們的漢娜會長可是在動物方面也有深刻的造詣呢。」

「什麼意思?」

「外激素呀。就是動物交配時節散發的物質,吸引對方一起交配的。這種類似於本能的東西,龍也不可能反抗吧?……但是原始四靈這類生物,有沒有生殖功能呢?」

「……歷史上也沒有塔德拉和誰生了個小龍。」

「不過啦,具象化呀具象化!要是弱點具象化成生殖器官,我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説回眼睛吧。」

「眼睛不算是特別好的選擇,如果你是嘗試射箭的話。龍還有第三眼瞼呢,也不太好去固定……」

在三個人討論期間,康追斯和遠星連跑帶飛帶爬,已經繞了好幾圈繩子。

康追斯現在能用龍元素嗎?
……不能啊。
挺難解釋的,所以我不太想説什麼心智空間來着……
總之,我、你、塔德拉的意識交匯與此。這個絲線?嗯,只是心智空間內部,我自己構造的一種魔造物。對啊,心智空間內部的人,或者意識體,總不可能還有一個心智空間吧?嗯,就算你現在只是揮舞着不知何時出現的日常用的大劍,也算是在事實上使用着龍元素的具現化吧。這種絲線就和元素毫無關係了。
它怎麼沒醒過來?這個啊,我只是慢慢的讓它的空間的佔有部分變大而已,就算我在外面表現出一些奇怪的憤怒情緒,那也不代表龍就醒了不是。好,這一隻角就算完成了。
我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沒有。心智空間的性質倒是研究過一些,就像這個絲線,也只是基於先前實驗的突發奇想。好,這一邊的翅膀就好了。
為什麼不直接射擊眼睛等弱點?康追斯,原來你現在還是想着怎麼殺掉這條龍嗎?不行嗎?當然不行,把它在這裏弄死的話,我也會沒命的。很簡單啊,既然它不出去,我就把它限制在它該在的地方,就這麼簡單。唔?我本來也沒打算真的要把它殺死啊,誰知道你就……對吧。他來侵擾城裏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可是我下手的程度,本來也就最多把它逼回巢穴嘛。什麼呀,就算是討伐原始四靈,我也不覺得應該是打怪升級一樣無聊的任務啊。不如説,讓它們變到一種可以和我理智溝通的狀態,那才是我心目中的完美狀態。好,大尾巴也好了。
這些繩子在應該緊的時候就緊了,不用擔心。我看看……脖子、嘴、角、爪、尾巴、軀體。唔,龍還會有什麼活動部位嗎?

「小傢伙,快看看這塔德拉有沒有雄性生殖器官啊。」

「他聽不見吧……這麼説來。」

啊?康追斯,你説什麼?參考人來説,耳朵……和,雄性生殖器官……你臉紅什麼?嗯?不知道怎麼脱口而出的?那可真是奇妙,我就不計較了。嗯……耳朵嘛,感覺它外展耳也沒那麼大吧,也沒太大必要。至於你説,生殖器官……

遠星和康追斯走到龍的尾巴根的位置。

一般來説,是藏在泄殖腔裏面,而且還是一對半陰莖,既然是藏起來的話,如果強行翻開……嗯……龍會醒來的吧。唔?不醒來怎麼繼續?也是……不過我在晚上睡下的時候,它自然會醒來啦,我要是打擾它的節律,搞不好我白天就沒法正常生活了……
不對,話説回來,有沒有還不一定呢!

遠星思考能用什麼方式查看。

……唔……要不,我試一試那個好了……

「Inspector」

遠星調整自己的視覺,慢慢的將視線對準尾巴的基部。

只見他眯了一會兒。

過了一段時間,他口中又開始低聲吟誦些什麼。

之後,視野中出現了一些閃光部分。這説明在表面之下藏匿着什麼。

……有。

「……還真的有啊。」阿拉納已經快麻木了。

唔……但是太暴力了也不好。我可不想拿自己的身體去刺激這傢伙的巨根。……啊?好吧好吧,看來也沒辦法了。

遠星手中的絲線開始變化成更粗一些的形狀。

施予……那個叫……適當的壓力與刺激?

絲線的動作很謹慎。慢慢地,動作幅度變大了一些,龍也有了些微的反應。

……看起來應該還沒醒。唔?出來了?

阿拉納鬆開手。她顯然還沒有做好觀看這種場面的準備。

真……是糟糕的大小。嗯?你想幫忙?不用,我自有辦法……

遠星的絲線在空中變成了一些圖案。

……這樣就好了。

和一般的繞好幾圈不同,遠星這次的設計非常精細,也很貼合形狀。

「小傢伙是研究過這種方面的知識嗎?唔,看來……」

……不是,熟練?唔,會這種技能不是很正常嗎?你説哪裏正常?……這,好吧,有一次不小心觀摩過……哎呀不繼續説了,真是的。
接下來啊?就按照你説的,把龍叫起來吧?怎麼叫?

遠星拉了拉繩子,只見那些連接到地面的繩子開始繃緊。

「阿拉納?龍要醒了。」

「……好,好。我看就是了。」

……

巢穴。

「……你在幹什麼。」

「刺激生殖器啊?只要用力過頭的話,肯定會醒來的不是。」

「……真的沒關係嗎。」

龍的身體散出陣陣氣味。龍的氣息也變得急促。

「注意躲避。」

龍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慢慢開始翻身。絲線恰到好處的沒有限制它的行動,但也沒有完全鬆開。原本趴臥的姿勢變成躺臥,看起來是有些許不適。

地面上的二人躲過了龍的翻身,決定轉移到高處。

「我們來……慢慢的……一,二,三……」

絲線輕柔地上下翻撥,但慢慢的變為有些急躁。

「稍微激進一點好了。」

遠星和康追斯已經轉移了高處的岩平台。

龍的喘息從享受,變得破碎,變得有些痛苦。空氣中的氣味變得更加濃厚,這顯然對龍具有特別強烈的催情作用。

「同樣,注意躲避。」

突然,從那雙叉的一支中,噴射出巨量的高能漿液。由於龍是躺臥的狀態,因此這些漿液射得很高,形成了一道特別的弧線。

「這……這該不會就是……」

「可以説的是,至少,由於是在心智空間裏面,這些液體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元素力和內能,也就是熱。量這麼大,要是沾到你身上一點的話……嗯難以想像結果是什麼。」

「等一下,龍產生的元素力?在這個空間裏?」

「嗯。現在在現實中,周圍必然出現了雷元素波峯。換句話説,就是元素醞釀的趨向。如果他們真的在這裏命中了什麼東西……比如你吧,那麼現實就會產生強力的電流。幾分熟不好説,不過黑色傳説總歸是算得上的。」

「……你不早點説!!!」

「慌亂又沒有用,更何況在這裏,我可以相當自由的幻化出,我是説具現化出,我以往使用過的術式。」

「……這也代表了你的精神強度吧?」

「是啊。」遠星和康追斯躲過一次次的毒液攻擊,「你以為在世界末日那樣的精神高壓環境,不努力做一點精神正念怎麼活下來?」

龍的眼睛睜開了。

「不説了,趁現在

龍的哀嚎沒有辦法喊出來。

「呵呵……塔德拉閣下?」

遠星不知何時瞬移到了龍頭上。只見繩子將龍嘴捆得嚴嚴實實。

「……」龍奮力掙扎着,可是越是掙扎,那些繩子越是勒得緊。

「……勸你不要白費力氣。這些絲線專治各種反抗,越反抗越是收緊……」

龍的吐息慢慢緩和下來,但依然很急促。

「很好……塔德拉閣下。很抱歉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使你冷靜下來。很遺憾,一兩個月過去了,我已經對徹夜無眠後的殘局感到厭惡了……要是你早點明白,晚上就算把我吵起來,也沒必要一直讓我保持戰鬥狀態……我也不用大費周章開那麼多玩笑,然後讓你體驗現在這種屈辱。」

「……」

「在我鬆開你的嘴巴之前……我需要你確認一下。我希望接下來的對話你保持冷靜,並且不發動任何攻擊。你也不想在死後,再斷一條腿,不是嗎?」

龍的動作緩下來,眨了一下左眼。

「眨一下左眼就是同意了?我希望你是真心同意,而不是想着爭取所謂的機會……我沒有要殺死你的打算,我也不介意有其他靈魂寄宿在我的身體裏,只是,租客得守房東的規矩……就算你是被迫的也是這樣。」

龍首緩慢的點動。

「好……解開吧……」

嘴巴處的絲線慢慢解開纏繞。

「……弱小的人類,真是蹬鼻子上眼……」

「我不是來聽你炫耀『四腳的勝過兩腳的,兩腳的勝過無腳的』,塔德拉閣下。我只想解決問題。」

「……你應該感到榮幸……」

「唉……」遠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收。」

「你……你……!」自己的命根子被抓住的感覺還是很不好受的。

「那就聽我,把問題説清楚。要解決的問題是,誰來操控這具身體。塔德拉,你不是一次兩次在我正常工作的時候嘗試控制我的身體了,還有每天晚上打擾我的睡眠……嗯,我還應該説什麼好呢?既然我並不介意你在我的身體裏,我也沒法控訴兩個靈魂對我身體的損耗了,不是嗎?」

「……」

「弄不清楚我的意思所以就不説話了……好吧,看來不應該讓你猜謎語的。塔德拉,你的靈魂現在沒有別的去處。如果還想保留自己的靈魂,就必須聽我的話,明白嗎?」

「……」

「……收。」

龍的氣息中又多了幾分雜亂。

「服從我。」遠星的臉上只是浮現出一抹稍顯恐怖的微笑。

「……憑什麼……」

「覺得屈辱,要不這位閣下選擇『英勇就義』怎麼樣?用自己高貴的生命換取一個毫不值得同情的所謂『弱小的』人類的生命……我是不是該鼓吹一下生命無價,好讓你心理上接受一點呢?」

「……」

「嗯哼,」遠星出了一口氣,「看來在危急時刻將靈魂直接釋放出來的你……最後的底線,就是靈魂的消散啊。」

「……哼。」

「所以你聽不聽我的話呢?嗯……你只有先答應我才能吿訴你,我要你聽什麼話呢,畢竟你好像沒有別的選擇了。」

「沒有別的選擇……」

「你還想説什麼?我可不是那種很怕死的人,能活這麼多年對我可算是福分,我並不害怕你把這具身體和我一起,連你一起,全部毀掉。」

「……」

「這就怕了?我還沒説我做了哪些保險呢。」

「……唉。事到如今……只能答應了。」

「好耶!」遠星故作高興地説,「那麼……這麼説,我會將這個空間的空間壁打開,然後和我自己的心智空間做融合。而你要做的就是……適應我的節律,絕對服從我的召喚,以及……」

「……」

「最後一次,把你榨乾~」

「……可惡……」

「可不是在開玩笑哦。如果現在不把你的意識徹底放倒,我可沒有辦法融合心智空間。又考慮到,把你打倒會影響空間的穩定,所以……你沒有意識到,你的那根東西其實從最初開始就不應該存在嗎?」

「……什麼?」

「嗯?我的術式如此成功,以至於你居然本能的以為自己就應該是一條會和其他的龍一樣本性為淫的龍嗎?那可真是……幫大忙了。」

「……你……算計我!啊!……」

遠星的繩子把它服侍的非常妥當,兩根相互交替着射出汁液,躲在不知何時設定在平台上的罩子的康追斯已經麻木了。

……

「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還能好好説話嘛,看來還沒榨乾呢~」

「已經出不來了……」

「出不來?呵呵……泄殖腔,除了生殖不是還有……排泄嗎?」

……

待龍暈過去之後,遠星回到平台上,給康追斯一個面具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

「打起精神來哦?是防毒面具。」遠星看康追斯面色蒼白,很平靜的説了兩句話。

「毒???」

「這……雖然對我來時只是味道確實不太好聞,不過……好了,得快一點,拿着這些爆炸點,把它們安放在洞穴壁的合適位置。不用擔心,它們會自動吸附到合適的位置,你只需要順着我的法術飛,然後覆蓋滿你的部分就好了。」

「……好吧,不過為什麼要我……」

「我是心智空間的主人,你會龍元素,這就夠了。」

「哦,好吧。」

待遠星安放完畢後,康追斯也恰好做完了他的部分。兩個人回到平台。

「好……倒計時預備,3、2、1!」

洞穴被炸開,一陣煙霧。

外面是一片虛無。

「這個洞穴外面,什麼都沒有嗎?」

「是我的心智空間哦。哦不,現在應該説,是我和他的心智空間了。其實不能説什麼都沒有,我們往外面走吧。」

洞穴的入口處還殘留着破碎的石頭地面,可外面只能看到一片虛無。

「來,走一步。」

「會掉下去吧。」

「嗯?居然還怕掉下去啊。我想想……」

原本的虛無中,出現了一些藍色的線。它們發出微光,在空間中構成網格。

「嗯,就這樣吧。我的心智空間裏面到處都是不可見的這些思緒,將它們標記出來倒也是一種辦法。」

「那這裏除了……」

「就沒有了。以後倒是不一定……」

「不一定?」

「討伐原始四靈,看起來就是接下來的目標了。事先聲明,我只是想和他們,和現在的塔德拉一樣,好好交流而已。」

「這是你的『好好交流』嗎……」

「塔德拉是例外啦,誰讓他那麼主動的。那麼……你知道打破空間壁意味着什麼嗎?」

「兩個人的意識融合了?」

「不是。嗯,準確來説,是交流了。我們仍保留各自的思考結構,但是它們開始相互影響。同樣,留存在各自心智空間的記憶也會共享。這也就是説……呃,我能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了……真虧你們想得出來。」

「真虧你想得出來怎麼這麼對付塔德拉的。」

「可不是嗎,是你們教的好。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麼?」

「打破空間壁的話,某種意義上意味着,我隨時會變成那條龍,也隨時會變回來。如果我真的失控了,不要不忍心就行。」

「……你要是失控了,我能做什麼啊?」

「你可以進來啊。不過,現在的話,好像沒什麼要做的了。嗯,你先出去吧,要我幫你一把嗎?」

「……好吧,幫一下,我感覺我收不回來。」

「……嘿

……

「……啊!」康追斯醒來,站起身。

「艾斯醒了。欸,阿拉納,別睡了。」謝茜喊醒阿拉納。

「……哈……唔嗯……嗯?過了多久啊?」

「掐表算來,兩個小時。」

「我睡了兩個小時???」

「哦不,從我們開始實驗算。」

「……好吧。」

「小傢伙還沒醒嗎?真是……」

「他明明説沒什麼事要處理了。」

「那看來在收尾呢。」

「……」遠星也醒來,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好了……頭痛的感覺消失了。」

「我們回到實驗和問題上來。」謝茜把話頭接過,「總之,那條龍的意識,現在和你的意識已經產生了交流。然後,那條龍和其他的原始四靈一樣,並不存在生殖器官。塔德拉除了雷元素以外還掌握着一種龍元素,具有意識侵入和吐息兩個特點。康追斯身上有龍元素的流動。」

「短短的兩個小時,我覺得魔女會的兩位應該已經得到你們需要的東西了?」

「這可説不好。」謝茜沒有明説,「倒是漢娜應該很着急了吧……雖然我讓安娜貝爾去照看她了,但是她大概率不領情。」

「嗯……會長對歷史應該很有了解?」

「算是吧,畢竟她母親還在她身邊的時候,每天都讀些歷史啊什麼的。」

「好,我們先過去吧。」

……

「你們怎麼才來啊!」

「抱歉啦,呃,會長大人,」謝茜十分抱歉,「可是我們剛剛確實有要緊事……」

「哼!算了,這次就原諒謝茜姐姐了。」

「漢娜,」遠星開始正題,「你有讀過,一個叫做,李文斯頓的人嗎?」

「……好耳熟……聽起來好古老哦。」

「這倒沒錯,不過我問的是,這個世界有沒有對他更詳細的描述。就,嗯……愛探險,愛石頭,還有大魔法師以外。」

「……有嗎?」

「尤其是他和一位叫做,琉璃,的人的關係。」

「琉璃……謝茜姐姐好像説過,唔,深淵組織的領導者現在是叫琉璃。再往前的話……可能有吧?」

漢娜開始翻找起書架上的書。

「不對……也不是這一本……哦,這本!」

漢娜拿出一本書皮非常陳舊的厚本子。

「是個列表。唔嗯,這裏都是和古人相關的列表哦。」

「我看看……哦,李文斯頓在這裏,『被多次提及到的古人』一欄。嗯……琉璃在這裏,『疑似在現世出現的古人』一欄。」

「唔……不記得別的了。」

「其實,琉璃是李文斯頓的,孫女。」

「孫女?」

「如果這一層關係沒有人記得的話,説明……嗯,假設確實還有古人穿越到這裏,也就是我和阿拉納的那位……烏斯曼?嗯,就是,除了我以外沒有大魔法師穿越過來。」

「為什麼這麼説?」

「大魔法師通行的名字都是假名啊。李文斯頓就是假名。他真名……我説了也沒關係吧,叫施泰因。然後,我用的假名叫,拉凱依。因此,就算有家系圖什麼的,都關聯不上。琉璃她的情況……就,李文斯頓先生和她距離很遠,雖然是被迫的,因此除了她身邊的非常親近的人,和其他的大魔法師,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祖父是大魔法師,甚至一開始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那現在的琉璃呢?」

「我的意見是,嚴格上來説,不是同一個人。記憶和很多東西有所繼承,但細微的差異多到令人難以接受。想必活成這樣是非常痛苦的。更何況……唉,是我親手殺死她的,雖然當時的我不知道。所以,她死了,她已經死了,現在的那個她也不再是我教書時候的那個琉璃了。我只是想知道,她是怎麼透過某種方式活下來的。」

「……這麼詳細的敘述肯定是沒有啦。」

「有哪怕一點新細節都好,我自有辦法。」

「細節?」

「阿拉納,你應該知道怎麼回事。」

「就是和上次一樣的吧。」

「沒錯。如果能知道哪怕一點資訊,都能離她『存活』的真相更近一分。」

「……那這種法術,」謝茜看着遠星,「難道不準備説道説道?」

「你們想知道,我當然會説了。嗯,那這樣好了。漢娜?」

「遠星哥哥,怎麼了?」

「有沒有想回去的地方?過去的回憶裏面。」

「唔……可是我一直呆在這裏啊。」

「時間上來説啦。」

「等等,」謝茜停住遠星的話,「你是可以回到過去?」

「回去當然是回不去的,但回憶是可以回憶的。我所在的年代,時間魔法只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東西,儘可能多的回憶起一些東西的手段罷了。」

「……小漢娜,你想媽媽和爸爸嗎?」

「爸爸和媽媽……唔……我都快不記得他們的樣子了。」

「這樣。漢娜,你有沒有父母留下來的一些東西?」

「留下來的東西?有哦,我的背包就是媽媽做的。還有這個羽毛筆,也是爸爸的。」

「那好,漢娜,坐在椅子上。嗯,好,背上背包,拿起筆。」

漢娜按照遠星的指示做。

「阿嘉莎,謝茜,阿拉納,康追斯。嗯,離我近一些,最好把手拉起來。」

謝茜很迅速的拉住漢娜的另一隻手,大家圍成一個圈。

「……」其他人不敢説話。

「開始咯……」遠星小聲説。

原本的房間周圍幻化出很多的齒輪,這些齒輪非常平穩的轉動着。

遠處似乎有一些風鈴聲,和一陣鋼琴聲。

隨着鋼琴聲不斷加急,齒輪也越轉越快。

他們看到,遠星背後的巨大時鐘,指針在不停的往逆時針跑。

阿拉納有些習慣這樣的感覺了,但其他人還是不太適應。

……

「……啊!」漢娜終於睜開眼睛。

「害怕嗎?」

「漢娜不害怕。」

「這裏就是漢娜心裏最想回到的地方。只是回憶哦?不能和爸爸媽媽説話哦?」

「……好吧。」

五個人站在牆壁邊。房間內部還是躺在牀上的「漢娜」。牀邊的兩人,一位是短黑髮,尾端偏藍綠,身着輕便衣裝的……呃,另一位是高馬尾,銀白色頭髮的……欸?

仔細一看的話,短髮的那位才是基斯地勒,馬尾的那位才是艾拔圖。

「親愛的,為了那個計劃,我們真的就放下孩子這麼走掉嗎?」

「漢娜可是四歲了,她會知道懂事的。」

「沒有我們在她的身邊,真的沒關係嗎?」

「相信她們,相信魔女會的大家。可別忘了,也正是因為漢娜,我們才有信心……」

「我……唉,作為爸爸,我卻一直沒能在她身邊,現在又得和她分別了……」

「『凜風先生』,這麼説話可不像你的名字那樣。」

「好啦,別這麼嗔怪我了。」

「你的女兒簡直就是你唯一的弱點呢。無論多少人來暗殺你,明明都找不到一個弱點來着。」

「你難道不是我的弱點嗎?」

「我可不是什麼柔弱女子,不是嗎?他們抓不到我的。」

「……事不宜遲,得做最後的吿別了。」

「説什麼呢!那個計劃又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事情,我們總會有機會再見到孩子的。」

「……那總得做好吿別的準備了,不是嗎?」

基斯地勒這時卻不説話了。

房間內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悲涼氣氛。

「……我們走吧。」基斯地勒深吸一口氣,説。

兩個人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

漢娜壓抑着自己的動作,但眼睛一直落在他們的方向。

「……那個計劃,是什麼呢。」

漢娜沒有哭,沒有怪爸爸媽媽突然離開了自己,但她很在意那個所謂的什麼計劃。

「你知道你父親的情況嗎?」

「……其實不是很清楚。」漢娜回答遠星的提問。

「謝茜呢?阿嘉莎呢?」

「凜風先生,怎麼説呢,算是個天才。也許正是因為過於天才了吧,可能得罪了什麼人。當然,天才加天才的夫妻組合之下,他們早就無影無蹤了,甚至不知怎麼的,慢慢,公開的有關凜風先生的材料都消失了。魔女會裏面的內部資料也沒有多少有關資訊。」

「排除法總是可以用一用的。最大的可能性呢?」

「這麼説的話,那就只能是深淵組織了吧。」

「……你們這個世界是只有一個反派嗎。」

「那可不是。不過呢,能夠躲得過魔女會的,也就僅此一家。凜風先生和前任會長的那個計劃我們就更不知道是什麼了,他們只交代了怎麼照護漢娜,連後備聯繫方式都不留。」

「如果他們給漢娜留下了什麼法術呢?」

「什麼意思?」

「『正是因為漢娜,我們才有信心』。也許漢娜身上還有一些祕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而這些祕密正是父母埋下的。」

「漢娜這麼高的水平,不可能毫無發覺。」

「猜一猜罷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能夠相遇的話,總是一件好事。」

謝茜沒什麼可以説的。

「漢娜,你還有什麼想看的嗎?」

「唔……我覺得你想看我第一次外出的時候。」

「怎麼還學會猜別人心思了?也好,不過都是你説的啊。」

……

「……對,就是這裏!」

大家看着即將出門的另一個「漢娜」。她看起來十分興奮。

「謝茜」和「安娜貝爾」很快追了上去。五個人也追了上去。

門口是一片大草原。

第一次出門的「漢娜」十分興奮,到處跑來跑去的,什麼都很新鮮。

很快,她走到了一片森林。

「好耶!」雖然也一直在房間裏觀察着自己生長出來的植物,但是看到這麼大一片森林,她依然很高興。

小孩子的精力幾乎是無限的。但是總有個頭。

當「漢娜」終於玩累了的時候,她和兩個大人回頭一看。

已經看不見來時的方向了。

五個人倒是不覺得累畢竟術式中,他們的移動並不是真的移動。

「奇怪……這片森林有這麼大嗎?」

「沒有吧?明明穿過去能看到一大片花海呢。」

「漢娜」已經玩累了,她要回去了,並不想再去看看什麼花海。

兩個大人扶着「漢娜」回去。越是往回走越是覺得不對勁。

「這……不對吧?是這邊嗎?」

「方向沒問題啊?」

「真的?可是走了這麼長的距離……」

啊。

「我就説沒錯吧……咦?」

只見門口就在這片樹林裏面。

「奇怪?這個入口是誰變出來的?漢娜變出來了一個入口?」

「不是我變出來的……」漢娜疲憊地回答。

「這麼説來,這片樹林裏的樹,也沒有……」

一抬頭。

「咦這麼高???」

「看來時候還是太早了……漢娜看來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能力。」

「……嗚,那是不是以後又不能出來了……」

「只要專注收斂,一定能做到的。」兩個人安慰「漢娜」,「不用擔心,稍後我們會處理的。」

……

「嗯

遠星思考了一下。

「謝茜現在知道為什麼是在你們回去的時候才發現的嗎?」

「顯然是因為,力量是在森林裏面才失控的。」

「但是你們一開始沒有發覺。」

「畢竟是自然生長啊。」

「這麼説來,漢娜現在怎麼樣了?」

「唔……不知道呢。」

「我覺得啦,收斂不是什麼好方法。就比如,如果你心裏很氣的話,總是憋在心裏也是不好的。」

「可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和一個人在一起,自由的釋放,自由的收斂,可能效果會更好哦。那句話叫什麼來着,能屈能伸……收放自如?」

「如果只是釋放的話,」謝茜思考,「小漢娜可是每天都在做必要的研究呢。」

「最主要的不是釋放……怎麼説呢,是去克服釋放失控帶來的恐懼。就拿我自己舉例子,我記得是……等我一下……」

場景變得有些模糊,隨即卻又變回正常。

「是這樣的。我在考中大魔法師之後呢,打算是去休息一整年的時間。説是休息,主要是活動筋骨,和戰鬥理論的實踐啦。到處旅行啦,什麼的。旅行的途中經過某一個異世界的時候,我和巨大亡魂戰鬥的時候,不幸回火,身受重傷。」

「重傷……用治療魔法呢?」

「回火指的是,由於魔能水平過高或施法失誤導致的術式效果改變,通常是因為心理波動或身體條件,伴隨身體機能的衰退或損傷。而回火導致的損傷,大部分包括機體激發魔法場的紊亂。使用治療魔法本身是好意,但這也很可能導致機體魔法場的進一步紊亂。相比漢娜的情況要殘酷的多,就是……除了接受更一般的治療以外,必須忍痛繼續不斷的訓練魔法。沒辦法,靜養的恢復週期實在太長,長到永遠都恢復不了就不好了。而在那個時候,我面對的就是回火帶來的身體上的苦痛,和最重要的,面對回火時恐懼的心態。畢竟,回火後的身體繼續使用魔法本身其實也是很危險的,搞不好就會二次回火。後來其實慢慢身體條件本身就恢復了大半,但很可惜,疼痛在我歇下來的時候就會愈發擾人與折磨。越是靜心閉眼,越是浮現出當時命懸一線的恐懼。忘卻與克服它,唯有不斷訓練,即使訓練帶來的也是痛苦。後來是,反覆琢磨了如何在那種情況下打倒它,冷靜的思考,加上愈發的自信,後來回火帶來的衰退就消失了。 」

「唔……不去害怕搞砸,而是去思考搞砸了怎麼解決,是這樣嗎?」

「如果精神正念做的夠多的話,冷靜下來思考身體就是最佳狀態啦。嗯,主要是把自己的最佳狀態用在克服恐懼上。漢娜有什麼感覺自己狀態最好的時候嗎?」

「唔……吃甜點心的時候?」

「甜點心。嗯……謝茜,你有想到什麼嗎?」

「想到什麼?哦,怎麼把甜點心用在克服恐懼上……」

「我記得茶館週報的那個叫……漫畫?有一欄來着,之前連載過一個系列吧,」康追斯回憶道,「雖然只是普通的水手,只要吃下甘藍就會變強……」

「……真是直接的思路呢。」謝茜吐槽道。

「我倒覺得剛剛好。不過啦,我還是覺得冷靜思考確實非常重要。」

「唔……我好像明白了。」漢娜一字一句的説。

「那麼接下來?」

「把話頭給我們了嗎?」謝茜想想還有什麼應該問到的,「嗯……算了,我們先做點點心吧。折騰了這麼久,也該休息一下……」

……

過去了很久很久,漢娜已經上牀睡覺了。

康追斯和阿拉納則也在另一個房間的沙發上睡着了。

「……你們算是問的把我底褲都扒光了。」遠星無奈地説。

「這怎麼能算是把你的底褲扒光呢?」

「……好吧,其實我們雙方都只是把最表面的事情講完了,不是嗎。」

「這麼坦率嗎?」

「我一次次暗示,你們一次次不讓我走,用多少無關緊要的資訊搪塞都沒用,那我不直接明説了?」

「……哼。」

「我倒是再問一個問題。魔女會肯定不止你們三個人(阿嘉莎、謝茜和安娜貝爾),那麼其他人,現在應該也在聽我們的談話。對吧?」

「……不瞞你説,是這樣的。」

「所有人都做好防護了?沒有深淵組織的人滲透?」

「是在擔心這個嗎?」

「琉璃應該不是大魔法師,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會很少。從我的直覺和推斷來説,她所領導的深淵組織,目的應該是復甦以往大魔法師的組織,賢者迴廊。」

「你終於開始説重點了。」

「所以,你能確保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可別以為你來的路上沒人跟蹤。至少,他們再精明,也休想從我們這裏知道什麼。」

「好……我這麼説。」

……

賢者迴廊是元初四傑建立的生命力共有體系。為了確保共享生命力的人選合適,四人確立了魔法師的職稱評客製化度,將魔法師分為四類,初中高級魔法師,和大魔法師。只有大魔法師是真正連接到賢者迴廊的人,而前三級的設立是與當時統治相結合的,這三級歸魔法師協會管理,而魔法師協會受賢者迴廊控制。

賢者迴廊的存續依靠現世存活的大魔法師。換句話説,只要有新的大魔法師,賢者迴廊就會一直存在下去。而一旦大魔法師全部消失,賢者迴廊也就成了死人的墳墓,甚至不能讓其中禁錮的屍體和其他人一樣參與循環。

琉璃是那些人能想到的遠星的弱點。他們在終末之時將早就收集到的(他們知道琉璃會死於他手所以提前做了準備)琉璃的思緒注入了新的身體,等待新世界的到來。

琉璃不是大魔法師,否則賢者迴廊立刻就會復活。而當遠星這位真正的大魔法師出現之時,他們自然會有所動作。

當時,賢者迴廊在各處設定了一些接待處。接待處實質上是只與大魔法師起作用的迴廊空間具現化位點。也因此,其中「儲存」的東西並不在接待處門口所在的位置。

在接待處可以透過生命力連接,實施某種儀式,與離開現世的大魔法師的意識再次交流。這種儀式不是100%成功,且每次施用需要一定間隔。同樣,這種儀式的效果也因人而異,能夠維持多久的交流也是未知數。自從每次舉辦大型賢者重現儀式的能量都很不夠之後,大家便再也不主動提這種事情的存在了。

大型賢者重現儀式只是一種解釋的説法,畢竟這個儀式具體叫什麼沒人記得清楚。內容來説,會再次重現元初四傑和其他德高望重的大魔法師,盛況自然是盛況,就是遠星自己沒體驗過。

不過話説回來,這些儀式不外乎還是將意識具現化為一種空間。因此,遠星等人還是可以透過改造空間結構來讓過程變得更穩定。

對於現世的大魔法師之間,他們交流的途徑則更多。總之,藉助迴廊,除了溝通思想,有時包括承接傷害,支援輸出也是很好做到的。也因此,大魔法師之間通常不會大打出手。這個角度又可以驗證琉璃不是大魔法師。

……

「……但她復活賢者迴廊是為了什麼?」

「我想這不是『她』能決定的。或者是,不是她因為某個原因要復活賢者迴廊,而是賢者迴廊想復活自身。」

「……無論動機由誰發出,琉璃接受了這個觀點,那麼無論是誰的原因,都是一樣的。」

「……我知道。無論是琉璃想這麼做,還是其實不願意這麼做,現在這個層面沒有區別。」

「嗯。」

「真要説一個原因的話……想活着算是人之常情?」

「常情?」

「一頓不吃餓得慌嘛,如果不活着也就沒有下一步,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也罷。我的意思是,他們復活後會怎麼做。」

「那就不好説了。賢者迴廊是和當時的政治主體高度綁定的,能夠吸納新人也是基於它擁有的這個地位。更何況,現在這個世界,沒有科技和魔法的對抗……」

「你一直在説這個關係,你就沒解釋過。」

「哦……嗯……怎麼解釋呢。這麼説,你們有『機械』這個概念對吧?」

「我想想……有是有,但是怎麼説呢……」

「它和元素能有關嗎?」

「可以有,可以沒有。」

「因此,科技側就是主張不使用元素能的一方。從人類學會使用工具開始之後所構築的一切,都與元素能無關的,這麼樣的部分。」

「……怎麼説呢,『科技』這個詞我不覺得是這麼用的……」

「這很正常,如果這個世界並不存在這種分化的話,那麼自然人們也不會自找沒趣把這樣的東西分開來。」

「所以,也就是説,相對的是魔法側。魔法側就是主張使用元素力。唔,果然説『元素能』還是不習慣。」

「出現這種分化的原因是第一次災變,也就是高能魔法的濫用。最終,濫用導致了魔法場的紊亂,高能的紊流毀滅很多東西。過了很長時間,一切慢慢恢復正常,魔法側與科技側就割裂開來,就這樣過了很多年。」

「所以魔法側的人就『有罪』了。」

「……可以這麼説吧。無論如何,早在災變之前就有人開始用施法時間換施法安全了。將所有魔法側的人定義為有原罪的混蛋,和把所有科技側的人定義為愚蠢無知的傻瓜一樣毫無道理。世界的機制與道理必然有魔能……元素能的參與,而科技側的理念與方法亦不可或缺。也由於這樣的道理,我不斷推進着融合,只可惜……變故還是到來了。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幾乎沒有任何的預兆,但原本和平的一切,被突如其來的戰爭打破……」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發生總會有原因。」

「我只能説一種現象吧。我參與了兩側都能使用的,實驗室的規劃以及建造,但後續的使用過程中,摩擦屢有發生。想必在其他各個方面,也出現了或多或少這樣的摩擦。我之前説過的,和琉璃一起任教的地方,也就是阿凡斯地區,雖然離衝突開始發生的中心較遠,但這些衝突爆發的戰爭很快波及了幾乎所有的人類地區。就在這樣的過程中,戰場不斷擴大,開始波及其他物種國。短短的幾十年,人類側的技藝更迭已經遠遠超過了很多很多物種國,無法避戰,直接滅絕的可能不少,能夠避戰,而且能活下來的,應當也是極少數。在這個層面,其他物種國尚且不希望自己被捲入這場人類自己的爭鬥。但,戰爭更是技藝更迭的正向催化劑,很快……人類就已經能做到毀滅幾乎所有生物了。至於這顆星球本身,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個毫無生機的時間段,自然是不怕哪種生物將它毀滅的。但,威懾畢竟只是威懾,造出來不等於得用。遺憾的是,這威懾不僅是威懾……兩方都在動真格。於是,我早已籌備的,堡壘,庇護所,現在就是遺蹟,派上了用場。原本的計劃是遠遠在這之前,透過我自己的力量威懾兩方……好吧,至少我很有自信?但也不能這麼説,只能説是,我沒能吸納到那麼多的人。嗯。發展到最後就是,我帶着一些人,然後還有我們村的人……」

「一些人?」

「首先是13位活下來的人。按照次序,列斯,域馳,娜塔嘉……哦不,娜塔莉亞,然後是……魯本,賈斯珀,弗雷澤,耶利米,萊拉,喬伊斯,斯賓塞,阿尼亞,維羅妮卡,戴因。

「列斯和域馳是我的學生。娜塔莉亞算是……大學實驗室的同事。魯本和賈斯珀是技師,我們合作過一些項目,弗雷澤是奧卡尼亞(Orcania),獸人側的聚居區那邊來的,耶利米是有合作的魔法師,然後……萊拉負責資源的統籌,是大學的會計,喬伊斯是牧師,斯賓塞、阿尼亞、維羅妮卡是從普西社那邊來的研究員,最後是很後期才來的戴因,主要是研究黑魔法。」

「還有嗎?」

「戴伊頓是化學家,但是……精神狀態自從來了這邊就不太好。本來他也很喜歡融合的,可惜……算了,不説這個了。村裏的人就不一一介紹了,我自然也不能一下子想起他們每個人的名字。」

「一下子?」

「小傢伙之前説過……」

阿嘉莎低聲簡單解釋了一下。

「……哦?哦……有趣。」

「總之,」遠星嘆了一口氣,「還有什麼你們想知道的嗎?讓我回憶這麼多東西,能量消耗也不少。」

「嗯……你接下來到底要怎麼做?」

「……你指的是知道『琉璃』還活着之後?當務之急依然還是先復活13位,或其中幾位……至於和深淵組織之間的那些問題,只要她們不麻煩我,我暫時不想處理。然後就是……塔德拉這麼唐突的攻過來,不知道原始四靈的其他三位會怎麼辦。」

「你又準備一個人去討伐嗎?」

「……不會。至少也不敢吧。」

「那可真是……呵呵。」

「原始四靈如果還有一些其他的元素能成分的話就好了。這樣的話對復活也有幫助,能量轉化效率會高很多。」

「不,我的意思是……你還是自信過頭了吧?」

「既然已經説過,元素能是分裂特化的魔能,它自然也稀釋了不少。我自然還是有自信,有方法能夠解決這些東西,就是代價的問題。我留存下來的原始魔能不多,但也不少,喚醒的時機剛剛好,能量雖然漸缺但也不算稀少。外部,能量場穩定而且發展出一定程度的文明,算是還不錯的結果。」

「和種子發芽一樣呢。」

「這麼説也不錯,種子發芽的確也有很多策略。某種意義上,情況倒是差不多……既要考慮能否存活,比如探知光照來得知自己的埋藏深度,探知光質來躲避其他草木的遮擋,等等。對我們來説,要考慮魔法場的穩定程度,畢竟還沒有穩定的話我們出去那就是送死。然後就是,黑質的分佈情況。如果大片陸地上的黑質沒有消退,那麼出去也沒法展開更多行動,除非是我們要先手建立文明,但這對資源不多的我們來説意義不大。最後就是有沒有文明存在,如果有就説明,智慧生物還可以存活,並且已經積累了一定的資源。那麼這種情況下出去,更有希望把能活下來的救活。」

「可是,救活就相當於,時間重新開始流動的感覺,對吧?」

「嗯。」

「不覺得先出來的有些不利嗎?」

「……」遠星被她這麼一説,開始思考。

「也許吧。但……總得有人先犧牲的。」

「你就不擔心你自己嗎?」

「這個意思?嗯……這麼説來……」

遠星開始猶豫。

「又有什麼不好説的了?」

「涉及一個,我個人才知道的祕密。而且,説出來對我極度不利。」

「和生命的長短有關,對吧?」

「是。」

「那……無非是永生,或者無限複製……顯然是前者。」

「是。」

「其他人卻沒有獲得永生。」

「是。」

「那麼不利的就是能做到這樣的法術本身的一種缺陷。唔,代價是什麼的問題呢。」

「你知道這樣的東西,或者説這完全是你的瞎猜?」

「實話實説,是後者。」

「那我可以再説一點點吧。其實那個缺陷……消失了。」

「消失了?」

「心臟一般在人體偏離中間的位置。而缺陷在我身體的胸腔正中的位置。但現在這個缺陷,它消失了。」

「那時的冰雕……」阿嘉莎説了一句。

「嗯。和它有關。」

「這意味着什麼?」

「我不知道。並不會有人在我沒有出去的時候進來掩體,所以這個缺陷不是別人做了手腳。嗯……我是不是得説説它的原理?淺顯的。」

謝茜示意他説。

「人的衰老,也就是身體的磨損,可以用法術進行一定形式的轉化。如果這個缺陷消失了,那麼……有可能意味着,轉化到的地方也變了。」

「它是出現在了別的地方?」

「不,如果只是位置的轉移,我自然能夠感知到。問題是,既然不是轉移,那麼它究竟變成了什麼形式。」

「……這可真是,太過抽象了呢。」

「所以,戴因的生命開始轉動……自然也會更早一步……」

遠星停下自己的思考。

「為什麼你不讓他們這麼做?」

「越是過度迷信這種希望,越是容易忽視它的危險。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道林·格雷』這個名字。」

「……我想,這是一個故事。」

「直覺很準。這位先生請他人作畫,畫上正是當時他年輕氣盛的樣子。他愛上了這幅畫,他想,如果我也一直能像這幅畫上的一樣年輕就好了。就和上天開的玩笑一樣,他的願望實現了但,那幅畫卻原原本本的展現了他的一切醜惡,老朽。最終,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對着那幅畫上的人拿出自己的匕首……當他的僕人趕到時,他們看到的是,被插了心臟,倒在地上的,奇醜無比的老人,和畫上的年輕人。」

「……所以他將自己的衰老轉換成了畫中形象的衰老。」

「嗯。」

「有什麼不妥呢?」

「比如……你將自己的衰老轉換成某顆野外的樹的生長吧。那麼,如果有人無意砍倒了這棵樹呢?因此,這樣的轉化不太妥當。如果是將自己的衰老轉化成比較宏大的東西,法術又不易施展,因此,對我能想到的來説,將自身真正的衰老轉換成某一『形象』的衰老,再將這個形象藏起來,確實更為可控。也同樣,這種東西存在就是不定時炸彈,無論放在哪裏,都有可能被一擊致命。」

「……如果我把自己的衰老轉換成一個杯子的鏽蝕呢?」

「一個杯子能不能承受這麼多的鏽蝕暫且不説,用化學手段除鏽看似是可以把自己的衰老轉換成另一種對身體無害的化學反應,但光是製備所需除鏽的試劑,代價就會比這個法術或者杯子什麼的本身高出很多很多。換言之,衰老不可能消失,但對於解決的程度來説,有一定的選擇餘地。將身體的衰老完全轉化成心理的磨損……我想這是比較合理的。但,即使在這個層面做的確實不錯,並不是所有人都懂,要生活到自己心智能承受的極限是什麼意思。在那種高壓的環境下……希望和絕望幾乎是一樣的。」

「至少你現在可以和他們説?」

「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我不記得術式。我的意思是,那個術式和缺陷是放在一起的。然後,現在它們都消失了。我還沒有做任何的備份,因為我覺得這種東西不如消失掉最好,結果上來説,他們的生命沒有無限延長的機會了。」

「你不會一點都不記得吧?」

「現實是,即使我記得術式的組分,我也不可能復現。那個術式我沒有解析完畢,裏面有很多不能理解的部分,再加上術式本身多處使用了隱寫手段,很難説記得一些部分有什麼用處。」

「隱寫手段?」

「這個世界有法陣嗎?」

「有啊?」

「嗯……我想看看這個世界的法陣學是怎麼樣的。哦,當然和我要講的東西有關。」

……

「……區別好像不大。」

「不大?」

「組分有差異,但方式差不多。嗯……有沒有改藍筆?」

「……什麼?」

「……算了,我自己來。」

遠星的手上慢慢結晶出一根筆。

「就像這樣……」

遠星的手拿着筆,在紙上不斷揮舞。

「那麼這個法陣……」

謝茜仔細看了看。

「嗯……好像沒有什麼異常?」

「現在是沒有的。我現在這樣改幾筆……」

遠星用比較精細的筆畫對幾處地方做了些修改。

「嗯哼。」

遠星示意謝茜查看。

「多了一些通路……嗯?」

謝茜將手指放到一條通路上。

「嗯……這樣……嗯?」

謝茜顯然遇到了一些困惑。

「這個法陣是正確的嗎?」

「當然是正確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嗯……」

謝茜想了想。

「但這個通路不合理……」

「那麼,一般來説,怎麼做才比較合理呢?」

「不改變法陣功能的話……應該是,這裏到這裏……」

「沒錯。」遠星口中默默念了一個咒語,「你看。」

一條本來被隱藏的通路被高亮出來。

「這就是隱寫……」

「差不多是這樣的。但是手段很多,並不是所有的都能這樣輕易被檢測出來。」

「……好吧,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無論如何,這麼看來的話,我沒有給他們留後路。我想這也許也還不錯……雖然看起來不給予永生的機會是自私,但在更多的情況下,這顆種子掩體根本不會有很好的發芽機會。如果他們不能正常繁衍後代,嗯……不是説總共就十幾個人之間啦,但是至少,就和自然選擇一樣……那麼,在這種情況下,給予他們永生的機會,那他們就要忍受永久的……嗯,一切都是永久的。與其讓所有人加快燃盡到心智都不剩,不如讓他們正常一些的死去……也許當時的我是這麼想的。」

「現在的你呢?」

「還沒想好。可以這麼説,我的預期是一步一步降低的,現在讓我反過來思考一個比較好的狀況……反而變難了。」

「嗯,嗯。不過你還是不想説細節呢。」

「沒有意義,不是嗎?」

「沒有意義?」

「放着好好的元素能不用去倒騰古代的東西……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為什麼不能都要呢?呵呵。」

「嗯……但更進一步的細節,我確實不能再説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下一次……可得好好讓你把一切都吐出來呢……」

「要是時機合適的話那自然。」

「好啦……哈……唔嗯……藥效差不多也快到了,我們得睡一會兒了……然後還要起來給漢娜做早飯呢……」

「都下半夜了,你們的精力可真是充沛。」

「好啦不勉強你了,你也快睡吧……嗯……」

「不會説出去的啦。」

遠星和她們走出房間,而安娜貝爾和謝茜則走到自己房間去了。阿嘉莎則回到阿拉納所在的房間。

自然,遠星其實沒有什麼困意。不過還是不輕舉妄動比較好,他想。

…………

未名殘章/53 - continues  造訪魔女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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